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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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見到馮玉蓁蘇氏幾人進來，不少貴女示意身邊的同伴往這邊看來，自嫁到侯府，這是馮玉蓁首次在京中閨秀宴會露面。
大家不免好奇地看著這位傳聞中淮平侯世子陸衍新娶的夫人。
在一眾好奇的，不懷好意的或是看好戲的眼神中，馮玉蓁不卑不亢，姿態從容地走上前向華安公主見了一禮。
她一襲玉白滾絳邊的長裙，面容瑩潤姣美，五官卻如芙蓉般絕麗動人，秀眉下明眸善睞，鼻梁挺翹。烏黑發髻間裝點著幾根玉簪珠釵，玉質的耳墜光華流轉，氣質如深潭秋水靈動而又柔凈。
艷色與清冷在她身上有一種矛盾的和諧。一舉一動，落落大方沒有絲毫差錯。
華安點點頭，輕擡她手示意起身。
對於貌美又舉止得宜的美人，華安一向脾氣好。
“早就聽說世子夫人是揚州當地有名的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華安毫不吝嗇讚美，笑著道。
面對誇讚，馮玉蓁微微低頭，婉聲言：“一句戲言而已，公主謬讚了。”
這時桂月走上前，將紅匣子遞給公主身邊侍候的婢女。
婢女矮身將匣子轉個方向打開，規整疊好的衣裙便顯露出來，月華作底，上面大片精致細膩的繡花，彩色金線由淺入深繡成的祥雲，光線底下角度一偏，有波光粼粼之態，栩栩如生，光彩亮麗。
華安公主乍一看，眼神中滿是驚艷之色，觀賞片刻，讓婢女好生收撿起來。
看馮玉蓁的眼神也越發真摯，與她交談起來。
你一言我一句，越往下聊，華安越覺得兩人意識相投，談及方才的衣裙正是出自馮玉蓁手下的鋪子，李姜淑目光眼含雀躍和欣賞。
放低聲音道：“當今世道，女子受規戒頗多，更別提女子經商，本宮有賴托生於皇家，仰仗父皇才能得這一方富貴和自由。”
“雖然今日是第一次見到你，卻覺得你我似曾相識般，話語十分投機，夫人有這份志力，華安格外敬佩。”
馮玉蓁看她一眼，笑了笑。
微微欠身，“是公主有禮了，妾身也覺得同殿下一見如故。”
見到華安公主同馮玉蓁仿佛相見恨晚，相互攀談的場面，有貴女面色覆雜起來。
本以為陸世子新娶的夫人出身商戶，行事會顯得小家子氣，可她連和公主談話也不見絲毫想象中的局促。
昔日陸世子未及弱冠便高中，狀元面如冠玉，白馬游街的場面眾人至今回想得起來。
本以為這樣的如玉郎君日後的妻子應當也是端莊溫婉，出身大戶的女子。
當時陸世子已有婚約這個消息隱傳於坊間，只說女方家在江南，具體是哪家閨秀，侯府沒傳出半點風聲，本以為是個傳言，做不得真。
直到太傅宋滿謙屬意陸衍與自己的小女兒宋卿月結親，陸衍親自認可早有婚約婉拒，這才大範圍傳開來。
宋太傅向來欣賞陸衍的才華，陸衍曾進宮做過一段時間王爺的伴讀，與宋大人之間有一層薄淺的師生情，想將女兒許配給自己的前途似錦的學生也不奇怪，更何況陸衍本身就是侯府世子，門第顯赫。
得知陸衍有婚約，這件事就無疾而終了。
因為“沒見影”的未婚妻陸衍婉拒宋太傅遞來的橄欖枝，眾人不禁好奇未來的世子夫人到底是江南哪位千金。
直到大婚前夕才知曉侯府欲結親的親家是揚州數一數二的富商大戶，馮家。
馮家的門第在揚州，或許是一方人物，可放在皇親國戚比比皆是，高官大戶多如牛毛的上京，委實算不得什麽。
在從小受琴棋書畫熏陶的官家小姐們眼中，商人往往代表滿身銅臭味般的粗俗，所以盡管沒見過馮玉蓁真面目，大家總以為她是唯唯否否，小家子氣的形象。
在貴女們中也有層級之分，就比如今日的賞花宴就大致分成了兩個層級，一邊是自家父親夫君官位低，或是庶出的女眷，另一邊則是家族顯赫，夫郎官運亨通的閨秀貴婦。
可能因為馮玉蓁送的禮太過合華安公主的意，有珠玉在前，其他人送的宴禮雖然也歡然收下，但華安公主也沒有過多留意。
其中也包括蘇氏送的和田玉雕花玉佩。
永昌伯府的三夫人張氏同蘇氏處境相似，婆母是姨娘但受永昌伯喜愛，甚至越過了正房妻子，並且嫡子碌碌無為，能力平庸不如庶子。
相較而言，永昌伯更屬意庶子襲爵，當然只是想想罷了，嫡子無過不可輕易罷黜，否則整日盯著出錯的禦史都得把他參死。
出於暫時同種境地又有某種野心的兩人面上關系還不錯。
她湊到站在人群邊角的蘇氏身邊，在耳旁輕聲道：“今日一見，這位世子夫人倒不如妹妹之前同我說的一般容易拿捏，我倒隱約有些擔心你。”
關切的字語，語氣卻帶了幾分幸災樂禍。
蘇氏微微攥緊手中的絹帕，指節因用力有些發白，面上盡量保持得體的微笑，“不過是面上裝的好罷了。”
“是嗎？”旁邊傳來女人的幾聲哂笑，“妹妹還是多長些心眼吧。”
蘇氏暗自切齒。
本要說什麽，想到先前梅霜所說的話，才忍耐了下來。
走著瞧吧。
馮玉蓁同來赴宴的貴女們都不甚熟稔，華安公主也不止她一個客人招待，兩人相談了會兒便被其他人喚走了，臨走前指了個身邊的丫鬟給她引路介紹。
華安公主深受陛下疼愛，這也體現在賜予女兒的府邸上。
華安公主年方十九，還未出嫁，陛下不但對此並不逼迫，反而在九公主未曾及笄前就命工部在位置極好的地段修了一座公主宅。
整座公主府很大，布局規整，處處是雕梁畫棟，珍花異草，精致雅韻又不失大氣磅礴，走至不遠的一處水榭，有曲水小溪從廊下蜿蜒流走，旁邊有大簇大簇的鳶尾送來陣陣幽香。
馮玉蓁：“我這裏不需要侍候了，你回公主那裏吧。”
婢女退下。
周邊有女子時而盯著自己看並和同伴說笑討論，馮玉蓁早已察覺到，她也不太在意，只是有一道視線幾乎不曾移開。
馮玉蓁倏爾偏頭看過去，目光的主人還沒來得及移開。
不遠處的年輕女子下意識一怔。
視線對上的霎那，馮玉蓁腦海中猛然回顧起前世的某個片段。
安靜的茶間內，自己和一個女人相對而坐。
當時的她垂眸不語，眼神中波瀾無驚。
對面的女人眼角已有了幾條細紋，可這無損她的柔美的容貌，反而多了幾分歲月沈澱下來的書卷氣。
可看起來溫和的女人卻在某一時刻短暫地失去了良好教養，直直盯著馮玉蓁，目光微不可查地夾雜了些怨懟。
“如果沒有你，他已經是我的了。”
女人的聲音仿佛還在耳畔回響。
而此時，記憶中的女人卻是青澀的模樣，眉似柳葉，秀靨清雅。
乍一見到故人，馮玉蓁心下如本來平靜的湖面微微泛起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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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馮玉蓁蘇氏幾人進來，不少貴女示意身邊的同伴往這邊看來，自嫁到侯府，這是馮玉蓁首次在京中閨秀宴會露面。
大家不免好奇地看著這位傳聞中淮平侯世子陸衍新娶的夫人。
在一眾好奇的，不懷好意的或是看好戲的眼神中，馮玉蓁不卑不亢，姿態從容地走上前向華安公主見了一禮。
她一襲玉白滾絳邊的長裙，面容瑩潤姣美，五官卻如芙蓉般絕麗動人，秀眉下明眸善睞，鼻梁挺翹。烏黑發髻間裝點著幾根玉簪珠釵，玉質的耳墜光華流轉，氣質如深潭秋水靈動而又柔凈。
艷色與清冷在她身上有一種矛盾的和諧。一舉一動，落落大方沒有絲毫差錯。
華安點點頭，輕擡她手示意起身。
對於貌美又舉止得宜的美人，華安一向脾氣好。
“早就聽說世子夫人是揚州當地有名的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華安毫不吝嗇讚美，笑著道。
面對誇讚，馮玉蓁微微低頭，婉聲言：“一句戲言而已，公主謬讚了。”
這時桂月走上前，將紅匣子遞給公主身邊侍候的婢女。
婢女矮身將匣子轉個方向打開，規整疊好的衣裙便顯露出來，月華作底，上面大片精致細膩的繡花，彩色金線由淺入深繡成的祥雲，光線底下角度一偏，有波光粼粼之態，栩栩如生，光彩亮麗。
華安公主乍一看，眼神中滿是驚艷之色，觀賞片刻，讓婢女好生收撿起來。
看馮玉蓁的眼神也越發真摯，與她交談起來。
你一言我一句，越往下聊，華安越覺得兩人意識相投，談及方才的衣裙正是出自馮玉蓁手下的鋪子，李姜淑目光眼含雀躍和欣賞。
放低聲音道：“當今世道，女子受規戒頗多，更別提女子經商，本宮有賴托生於皇家，仰仗父皇才能得這一方富貴和自由。”
“雖然今日是第一次見到你，卻覺得你我似曾相識般，話語十分投機，夫人有這份志力，華安格外敬佩。”
馮玉蓁看她一眼，笑了笑。
微微欠身，“是公主有禮了，妾身也覺得同殿下一見如故。”
見到華安公主同馮玉蓁仿佛相見恨晚，相互攀談的場面，有貴女面色覆雜起來。
本以為陸世子新娶的夫人出身商戶，行事會顯得小家子氣，可她連和公主談話也不見絲毫想象中的局促。
昔日陸世子未及弱冠便高中，狀元面如冠玉，白馬游街的場面眾人至今回想得起來。
本以為這樣的如玉郎君日後的妻子應當也是端莊溫婉，出身大戶的女子。
當時陸世子已有婚約這個消息隱傳於坊間，只說女方家在江南，具體是哪家閨秀，侯府沒傳出半點風聲，本以為是個傳言，做不得真。
直到太傅宋滿謙屬意陸衍與自己的小女兒宋卿月結親，陸衍親自認可早有婚約婉拒，這才大範圍傳開來。
宋太傅向來欣賞陸衍的才華，陸衍曾進宮做過一段時間王爺的伴讀，與宋大人之間有一層薄淺的師生情，想將女兒許配給自己的前途似錦的學生也不奇怪，更何況陸衍本身就是侯府世子，門第顯赫。
得知陸衍有婚約，這件事就無疾而終了。
因為“沒見影”的未婚妻陸衍婉拒宋太傅遞來的橄欖枝，眾人不禁好奇未來的世子夫人到底是江南哪位千金。
直到大婚前夕才知曉侯府欲結親的親家是揚州數一數二的富商大戶，馮家。
馮家的門第在揚州，或許是一方人物，可放在皇親國戚比比皆是，高官大戶多如牛毛的上京，委實算不得什麽。
在從小受琴棋書畫熏陶的官家小姐們眼中，商人往往代表滿身銅臭味般的粗俗，所以盡管沒見過馮玉蓁真面目，大家總以為她是唯唯否否，小家子氣的形象。
在貴女們中也有層級之分，就比如今日的賞花宴就大致分成了兩個層級，一邊是自家父親夫君官位低，或是庶出的女眷，另一邊則是家族顯赫，夫郎官運亨通的閨秀貴婦。
可能因為馮玉蓁送的禮太過合華安公主的意，有珠玉在前，其他人送的宴禮雖然也歡然收下，但華安公主也沒有過多留意。
其中也包括蘇氏送的和田玉雕花玉佩。
永昌伯府的三夫人張氏同蘇氏處境相似，婆母是姨娘但受永昌伯喜愛，甚至越過了正房妻子，並且嫡子碌碌無為，能力平庸不如庶子。
相較而言，永昌伯更屬意庶子襲爵，當然只是想想罷了，嫡子無過不可輕易罷黜，否則整日盯著出錯的禦史都得把他參死。
出於暫時同種境地又有某種野心的兩人面上關系還不錯。
她湊到站在人群邊角的蘇氏身邊，在耳旁輕聲道：“今日一見，這位世子夫人倒不如妹妹之前同我說的一般容易拿捏，我倒隱約有些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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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旁邊傳來女人的幾聲哂笑，“妹妹還是多長些心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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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要說什麽，想到先前梅霜所說的話，才忍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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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玉蓁同來赴宴的貴女們都不甚熟稔，華安公主也不止她一個客人招待，兩人相談了會兒便被其他人喚走了，臨走前指了個身邊的丫鬟給她引路介紹。
華安公主深受陛下疼愛，這也體現在賜予女兒的府邸上。
華安公主年方十九，還未出嫁，陛下不但對此並不逼迫，反而在九公主未曾及笄前就命工部在位置極好的地段修了一座公主宅。
整座公主府很大，布局規整，處處是雕梁畫棟，珍花異草，精致雅韻又不失大氣磅礴，走至不遠的一處水榭，有曲水小溪從廊下蜿蜒流走，旁邊有大簇大簇的鳶尾送來陣陣幽香。
馮玉蓁：“我這裏不需要侍候了，你回公主那裏吧。”
婢女退下。
周邊有女子時而盯著自己看並和同伴說笑討論，馮玉蓁早已察覺到，她也不太在意，只是有一道視線幾乎不曾移開。
馮玉蓁倏爾偏頭看過去，目光的主人還沒來得及移開。
不遠處的年輕女子下意識一怔。
視線對上的霎那，馮玉蓁腦海中猛然回顧起前世的某個片段。
安靜的茶間內，自己和一個女人相對而坐。
當時的她垂眸不語，眼神中波瀾無驚。
對面的女人眼角已有了幾條細紋，可這無損她的柔美的容貌，反而多了幾分歲月沈澱下來的書卷氣。
可看起來溫和的女人卻在某一時刻短暫地失去了良好教養，直直盯著馮玉蓁，目光微不可查地夾雜了些怨懟。
“如果沒有你，他已經是我的了。”
女人的聲音仿佛還在耳畔回響。
而此時，記憶中的女人卻是青澀的模樣，眉似柳葉，秀靨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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